斗蓬的眉头微微一皱,说道:“其实,要是有足够有利的地形,事先作出准备,比如说设立拒马,壕沟之类,建立营栅,也不是不能防守战车,战马的冲击,之所以立下大营,就可以有效防守,就是用来防止敌军的这种冲击的,只不过,周军这会儿是处于进攻状态,无险可守,我是想不到他们如何能在平地上抵挡战车的。”
老祖平静地说道:“世人可能都会因为虎贲之士的这个名称,以为这是一支象以前北府军老虎部队那样,进攻一往无前,如同猛虎下山一样,不可阻挡的攻击型部队,但实际上,在上古先秦时期,人皆悍不畏死,打起进攻来那都是猛打猛冲,个个都是猛虎,真正要做到虎贲这点的,不是他们进攻有多凶,而是他们的纪律性,能维持战线,保持阵型。”
“当年周武王姬发,在训练这些虎贲之士时,让他们十人一排,而且是挑选个头,步幅都基本相同的人,组成一排,以避免各人之间因为身高,步长的不同,而会在行军一段后,有距离的差距,让他们每走七步就必须停下来,审视左右,看是不是还是齐头并进,一条横线,这也是后世练兵之法,进行队列操作时的一个基本原则。”
斗蓬恍然大悟,说道:“原来这个练兵行军之法,是姬发传下来的啊,我还以为是司马法,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所创呢。”
老祖微微一笑:“这些是写在太公兵法里传下来,因为姜太公姜子牙这老贼的名声很大,所以后人多以为是他所创,这些太公兵法里的东西又给孙子,司马穰且等后世兵家写进兵书,然后就会给你这样的兵法家认为是这些兵书里所写的,其实,是姬发本人所创的练兵之法。”
黑袍冷笑道:“可是,就靠着整齐划一的队列,靠着令行进止,同步前进的这种步伐,就能挡住战车的冲击了吗?之前商军的奴隶们还靠了绳索串在一起呢,难道不比这走七步就要停下来左右对齐更加阵型严整吗?也没说靠这样就能挡住周军战车的突击了吧。”
老祖点了点头:“是的,只靠严密的阵形,是无法挡住战车的,但除了严密的阵形之外,如果能在阵前摆上拒马,鹿角之类的东西,能把战场上能找到的障碍物,如石块,尸体,甚至是撞坏的战车,挡在面前,起到阻挡战车冲击的作用,能推着刀车,盾墙前进,这些不就可以有效地抵挡战车突击了吗?”
斗蓬的脸色一变,说道:“你的意思是,这些虎贲周军,是带着各种障碍物往前推进的吗?”
老祖微微一笑,说道:“是的,他们表面上看,或者说从商军的视角来看,那就是一排排的,在宽达数里长的正面,一字向前推进的,身披甲胄,手持大盾,拿着戈矛,如同一片森林的步兵阵列,至于他们身后的情况,看不清楚,因为战场上火光四起,硝烟弥漫,也有各种周军巫师们作法,或者是释放狼烟以掩盖其行踪,在他们身后,阵中有什么,商军一无所知。”
“所以商军的战车,在恶来的带领下冲向了周军的大阵,就在两边的距离不到两百步,商军的御手都纷纷站起身来,全力挥鞭驰疆,把战马的速度推到最快的时候,周军突然停了下来,大盾之后,冲出了无数的轻装辅兵,他们人人都背着或者是几人一组搬着拒马,鹿角,把这些障碍物,直接钉在了阵前的地上,因为有周军一方的神灵和巫师作法,砸进地里固定这些障碍物的钉子,居然可以落地生根,让这些障碍之物,瞬间就如同栅栏一样,牢不可摧。”
斗蓬的眉头深锁,不停地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,这就跟原地扎营一样,要把削尖的木桩,打进地里,再串成一串以固定,这些拒马和鹿角的底端,也早就提前安好了这些木桩,可以深扎地中,这么说来,周军是早有准备,带着这些障碍物前进的,到敌军战车冲击之时,临时在地上布置,二百步的距离,面对战车的全速冲击,居然也不慌不逃,如此的纪律性,还真的是虎贲之士啊。”
黑袍咬了咬牙:“在上古先秦之时,就有这样的纪律,那确实和只会猛打猛冲之辈,有天壤之别,姬发可真是个人才,居然可以训练出如此有纪律性的队伍,这是如何做到的?”
老祖叹了口气:“是类似后世匈奴练兵时的鸣镝之法,要求令行禁止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平时在训练中,要他们向前行军,七步而止,开始做不到的会受到各种军棍或者鞭刑,慢慢地到了最后,让他们训练时是以真弓实箭,就射在他们面前几步的地方,姬发,周公,召公这些周国首领人物,都亲自持戈披甲,站在军阵之中与士卒们一起操练,姬发本人也因为走错步数给打过军棍,铁一样的纪律,就是这样练出来的,因为周人明白,若是与商朝之战失败,那他们就会和祖先与先王们一样,被作为祭品,献给商朝诸神。”
“于是,周军的虎贲之士,可以做到战车冲于前而面不改色,箭雨飞过头而纹丝不动,他们心如止水,视死如归,甚至在踏上战场时,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,所以在任何极端的情况和危险之下,仍然能保持镇定,完成各种指令,如果他们早早地放下拒马,那商军的战车未必会对着他们直冲过来,如果他们的动作稍慢半拍,那放不下拒马,构不成防线,就会给战车碾过去,所以,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,就跟平时千百次的训练一样,当恶来他们的战车冲到阵前三十步时,面临的,是整条拒马和鹿角,还有深入地里的木栅构成的防线!”